麋_Doe

“Do you trust me?”
“With everything. ”

【空军组/Dunkirk】他在洒满阳光的沙滩上等待另一个人的归来

他在洒满阳光的沙滩上等待另一个人的归来

CP:空军组

Author:麋

说明:接电影世界线,法里尔被俘之后。



Le plus beau et le plus triste

Paysage du monde

C'est celui où il n'est plus

他走了,不留一丝痕迹。


我喜欢关于他的一切。他酽黑的发丝,他干净的侧脸,他淡然的微笑,以及他飞行时迎着阳光,那双明亮的眼睛。

他的眼睛是棕色的,甚至有些偏像金色,就像是沾染上阳光一样,我更愿意把它比喻成从高空俯瞰大海时海面上的粼粼微波。这似乎说得很奇幻,但朋友,我得实话告诉你,他就是这样摄人心魄。

我喜欢和他一起飞行的极为重要的原因,便是自由。自由,宝贵得像沙粒缝隙中艰难挤出的一尖嫩芽,并不像祷告这种在战争中随处可见的廉价品一样唾手可得。只有在和他一起飞往高空时我才能真正感到一丝自由与轻松,在日趋压抑的战事中反倒是让我唯一能得到喘息的存在。他进入福蒂斯一号之前,总是先像我挥挥手,勾起嘴角轻笑几声,然后利索地带上面罩,钻进福蒂斯冰冷的机械躯体中。而我总是默默注视着他的行动,然后让无言的默契指挥我们划过长空。

我们之间没什么话语,而最佳的交流方式就是沉默。

无论如何危险,他总是波澜不惊地用同一语调指挥我飞行轨迹,也许他觉得这样能安慰我的不安,但他不知道他被敌机瞄准时我比他还紧张百倍。透过划痕杂乱的玻璃窗和护目镜,我看见他那对仿佛能代替他述说一切的双眼。那双眼是那样的饱含情感,这也不难怪它具有穿透灵魂的力量。

“福蒂斯二号,请更改航线,航向128,高度1200。”

在愣神的功夫,我几乎忘记了自己的手还在操纵杆上!感谢法里尔指挥和上帝垂怜,在我发呆的时候免于遭受敌军子弹的亲吻。

一切都很好,他消失的时候也是如此。


“你只剩15加仑了。”这是我和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。那一战之后他彻底消失了,正如他内敛的性格一般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有人说他坠机了,沉没于大海,毫无生机,葬身鱼腹;有人说他降落在敌占区内,因不堪侮辱,自杀身亡;也有人说,他是自己想要消失的,他厌倦了这样的生活,他要逃到没有战火的地方。

无论是哪一个版本,我一概不信。我记忆中的法里尔不是那样的人,他沉稳,积极,认真,不会选择用死亡和消失来逃避自己的责任;同样,他精湛的飞行技巧也不容许他毫无尊严的坠机,就此死去。他还在某个地方,我坚信着。

记忆中的法里尔,从来都是向着阳光的。

直到有一天,敦刻尔克撤退的指挥官告诉我说,他是看着法里尔消失的。那辆飞机在空中摇曳着,像个纸片一样岌岌可危;他坚持用完备用油箱也不返航,是为了击落在海滩上方盘旋捕猎的敌机。他成功了,但他不得不降落在敌占区,被那些满脑子民族社会主义的士兵捕获,在战俘营里忍受劳役。有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。

我松了一口气——至少他没有背叛他的信仰,他依旧可能活着,在某一天正如往常一样挥挥手,钻入他的福蒂斯战机。他一定会回来的。我可以等着他回来,等他回到英国,和他一起回到他的家。

可是法里尔,你到底在哪?


思念无果,生活不是我说停止就能结束的。我驾驶着福蒂斯二号,伴随着新来的福蒂斯三号一起冲进迷蒙的云雾里。

我改不了自己以前的习惯,而如今自己的默契又害惨了我。和福蒂斯三号并肩驾驶的时候,我总是习惯性地喊了一声“法里尔!”,却无人答应,直到我扭过头去看见新人疑惑的眼神,我才幡然醒悟,内心又一次被该死的习惯狠狠刺伤:我的法里尔,他还没有回来。

“福蒂斯二号,请更改航线,航向128,高度1200。”

同样的话语,声线却是抑扬顿挫的伦敦腔。他说他叫亚瑟·柯克兰,曾经是一名普通的英国人,如果不是战争,他应该在后花园里和心爱的人一起享受红茶和提拉米苏。他说我太过抑郁,一个好飞行员不该就此止步,正如普希金所说,“一切都是瞬息,一切都将会过去。”“是吗,”我说,“那我大概是世界上最糟糕的飞行员了。”

他否定了我的话,在他的概念里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。我苦笑着,表示我做不到,并撇开刚才的话题和他聊起英国,气氛一度活跃起来;但是等声音都消散了之后,死寂简直是对我的谋杀:就像溺死者苟延残喘呼吸着他肺部最后星点的氧气,我不停地尝试着用谈话让自己暂时忘记某些东西,但我骗不了自己,法里尔确实没有回来。

最后我无奈地得出结论,能使我快乐的东西确实不复存在了。


技术上的失误。我被该死的德国轰炸机击中了发动机,不得不像法里尔消失的那一天一样迫降到海面上。我通过后视镜发现敌机依旧盯着我,我期待着久违的那一句“I'm on him”,但它迟迟没有在我耳畔边回响。

冰冷刺骨的海水淹没至我的胸口,幽绿的颜色令人发怵,你甚至不知道海底暗沉涌动究竟是要将你拖入地狱还是推上天堂。或许是波塞冬因我搅乱他的安宁而触怒,海上漫上脖颈的速度快得出奇,在我解开安全带之前它早已漫上了我的胸口。吸取了上次的教训,我出航前很仔细地检查过玻璃窗的滑轮,确保它不会在紧急关头掉链子,现在来看,这一举动相当正确。

我终于游出了飞机沉没形成的漩涡,狼狈不堪,发丝被水粘合得一搓一搓,军服像女士的紧身衣似的紧贴皮肤表面。肺里呛进了水使我因缺氧而拼命地咳嗽,手指掐着自己的喉咙仿佛正呕出灵魂一般。之后?我只能在海上漫无目的地漂浮,双手徒劳地划着水。海水很冷,并不像那帮混蛋海军所说的温暖,也许是我已经习惯在机舱内微闷的空气,耳边响起法里尔的问候吧。

过了好久,迎着阳光的地方正缓缓驶来一条小船。我看不清它镌刻在船头的名称,也不能确定船上有几个人,我脑子里唯一清楚的是,我如果再不追上去,他就要溜走了。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划水,手臂发麻,冰冷刺激着我的神经,被海水冻住的双腿微微痉挛。良久之后我的喊叫终于穿透空间,所幸我到现在还能在人世间喘息。

他们给了我一条毛毯,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有五个人。我开始怀念月光石号,怀念善意的老船长道森,他的儿子皮特,以及船上的所有人,我怀念那一天的一切,并开始希望永远都不要有过那天。我蜷缩在船头的角落瑟瑟发抖,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嘴唇发干得厉害,指尖扫过自己烫得吓人的额头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正在发烧。

我处于迷糊的状态,恍恍惚惚向玻璃窗一撇,我好像看见了法里尔。他的那双棕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,脸色挂着他一贯温暖的笑容。他伸出了手,好像是想要触摸我,我却总是没感受到应有的温热。

“法里尔!”我失声叫出来。

他没有回答我。我略有些失望,不住地张开嘴唇,想要在这干巴巴的喉管中再挤出什么音节。

“嘿,回答我!”

他笑着,好像在安慰我,但我听不清。我顾不得许多,伸出颤抖的手臂企图握上他的手——哦老天,他的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?我一寸一寸移动着手臂,最终触碰到微凉的玻璃,和那双手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。我正要打碎玻璃的时候这才发现,对面的那只手根本就是自己的!

“先生,他是怎么了?”我隐隐听到有人说话。

“唉。可怜的年轻人,让他安歇会儿吧。”


我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,日头已经向西转了。回想到自己的失误,不禁一阵懊恼。

——我的法里尔不在这里。他在哪里呢?

天边的云霞早已被夕阳染上了梦幻的色彩,橘红与淡蓝交织缠绕,海水猛烈的拍打小船。天空隐隐响起劳斯莱斯梅林发动机的轰鸣,我不由得抬眼望向天空,在云雾缭绕的天边,飞机的尾翼悄然隐匿。

它如锥,如梭,承载着最后的希冀。我望着他远去,最后成为向着太阳的一个小黑点,天空又恢复以往的平静。我叹了口气,不得不承认,他真的走了。我不禁在想,要是我们这艘船再次遭遇敌袭的话,没有法里尔的保护,我们又会怎样呢?

像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一般,远方竟然真的传出德国轰炸机震耳欲聋的引擎咆哮声。他从蜷曲的云尾里来,逆着落日余晖,气势汹汹地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而来。船长着急又无可奈何,眉头拧成一团,叹了口气坐在船头在自己的胸口前画十字;我死死盯着那架轰炸机,仿佛我能用热视线将它杀死似的。

不,不可能的,我杀不了他,也救不了自己。

仿佛一切都静止了,我撑着头的那只手上的腕表是我此刻听见的唯一声音;它轻飘飘地滑行,悄声无息宛若毒蛇,正准备接近他的猎物。

近了,近了,像是死神的斗篷遮拦云霞未散的天空,天色渐暗,混杂着螺旋桨的嘶哑与天边敲响的战鼓,它来了。

第一轮的炮弹落在离我五米外的海面上,炸气数米高的浪花狠狠拍打我的脸颊。我顾不得许多,胡乱擦了把脸盯着飞行器运动的轨迹,不知该祈祷得到谁的怜悯。

第二轮的子弹顺着船体擦过,留下一道暗红的深壑。作为一个飞行员,我十分清楚如果机翼再倾斜哪怕是5°角,我们一条船的人都要完蛋。船上的尖叫此起彼伏,高分贝几乎要把我的耳膜穿破,一位船员甚至哭出了声,后悔死前竟然在和自己母亲怄气。

我们都知道,第三轮总会来的。

绝望中的人们只要见到一丝的光亮就会死死抓住,所以当我们意识到有两辆发动机的轰鸣时,巨大的欣喜几乎要把我们给淹没了。并非福蒂斯编队,而是一台飓风战斗机。哀嚎立刻被欢呼所替代,每一个人都在他们还没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喊出声:

“Come on,hurricane!”

“Come on!”

或许从物理学上我们的呐喊无法传递到飞行员的耳朵,但我确信他听到了;飓风开始爬升,集中火力对准德国轰炸机的侧翼,划出的火花在阴沉的天空背景下一闪而过,随之而来的是德军更加猛烈的进攻。

“Come on,come on!”

我挥舞着小拳头,附和着船员替飓风助威。飓风做了一个横滚拉开距离,再次集火于德国轰炸机的螺旋桨。这次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到,在轰炸机的前部已经冒出了浓浓的白烟,飓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,穷追不舍并再次对准它的侧翼开火。

很好,那架飞行器已经无法持续飞行了,歪歪斜斜拖着逶迤的白烟斜插入大海之中。船员们挥舞着帽子,向飓风战斗机表示着谢意。我同他们一道喊着,心里却像被揪着似的,心脏被抵在戈耳工的獠牙之前,或许下一刻就会刺破淌出献血。

在雷声的轰鸣中,我们目送着它离开,盯着它穿梭在云层中,稍纵即逝,最终完全消失。我抬头仰望,有什么重重砸落在我的颧骨上,我用手一摸,潮潮的,湿湿的。

下雨了。

我把自己缩在大衣之下,装作倾听雨的哀曲,一边接过船员递来的卷烟,自暴自弃地狠狠吸了一把,然后呛出满腔的涕泪却像上瘾一样拼命抽着。

我知道,我不会再飞了。


你出状况了,孩子,你需要休息。这是他们告诉我的。

他们告诉我,你驾驶飞机出事故的频率越来越高,你不能把飞机开得平稳,不能像以前一样翻转自如,你头昏眼花,视力下降,你不再是最出色的飞行员之一了。

我知道,我知道。我故意的。

处于安全考虑,他们把我调为后勤组,跟着船长驾驶巡洋舰出海,发放物资给那边的人。运气好,能活着回来;运气不好,被德国的炮弹炸个窟窿。

我不会的,我会等到法里尔回来的那一天。

我唯一的目的,就是能站在它的甲板上眺望远空,看着每一辆飞机从天边出现,然后掠过长空。也许有一天,法里尔就驾驶着他的福蒂斯一号,就回来了呢。

随着一次一次的失望,希望日渐渺茫。不管是否出于这个目的,到甲板上眺望天空成为我的惯例。我期待着从高空俯冲出云层的飞机,也确实看见了许多此类场景,但我唯一未见到的是法里尔,他那标志性的俯冲姿势。

法里尔,也许真的回不来了。


在这样仓皇的日子里我开始堕落了。虽然我不吸烟不喝酒,但我续起了胡子;我不打架不吸毒,但我沉默寡言。周围的人们依旧说着一些鼓励般的话语,好像我还是以前那个开朗的柯林斯,从没改变过;这么说是不严谨的,但事实上我确实没有发生改变。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,但只不过是日历上的数值改变了而已。

我经常摸着胡渣发呆,亦或是狂躁地抠着,然后任凭胡渣疯狂地生长盖过血痕。就这样过了两年。随着1945年投降协议的最后一笔,一切都尘埃落定。我从海军退伍,找了份闲职工作,像蠕虫般攀附在枯黄的老叶上,可怜巴巴地找些叶肉来填饱自己的肚子。

我想安定下来,可我的内心告诉我说,你不能就这么活下去,你不能遗忘曾对你最重要的东西。

最重要的东西?是什么呢。

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,它能让亲近的人变得行如陌路,再让萍水相逢的人取代了那个位置的空缺。也许就是一个回环,人心在此中变得漠然,当我习惯了它之后,我甚至有过想把自己藏起来的想法。如果一切都不开始,是否能免于遭受分离的折磨?

敦刻尔克。这是我唯一记得的地方了,我还记得我生命中极为重要的那个人就在这里消失的。但关于他的名字,我依旧毫无头绪。

直到有一天我再也忍不住了,给自己买了一张前往敦刻尔克的船票。

那里曾经是个美丽的地方,但现在满是疮痍。绵长的海岸线布满坑坑洼洼的触目惊心的窟窿,高低起伏的沙地之下腐烂了着数千人的尸体。我沿着海边缓慢前行。

渐渐离我开始的地方远了,我已经看不见那个船坞。我保持着这个速度,双脚仿佛是没有血肉的机械,僵硬的重复着动作。

终于,我看到了一些除了海与沙以外的东西:那是一位渔夫,忙活着捕捞自己的晚餐。

闲来无事,我便走上前去与他攀谈。他的头发略微蜷曲,乱散散的披在穿着破旧补丁的肩上。他的皮肤因海边强烈紫外线而呈现出古铜般的色彩,鼻梁高挑,嘴唇不算厚实,镶嵌在颧骨之上的是暗淡的黑曜石般的眸子。

“嘿。”

他竟然会说英语。起初我并没注意,我只是和他聊一些闲话,无外乎是捕鱼的日常以及市场行情。当我问到你为什么选择这么不吃香的苦差事呢,他顿了顿,像是触及到内心最沉重的那道坎,他闷闷地告诉我:

“我在等人,但是我知道他可能不会回来了。”

真是够荒谬的,在敦刻尔克这样的地方。我这才注意到他玄青色的发丝,并好奇地多看几眼他逆光的面庞。

——上帝啊!他竟然如此像我记忆中的那个飞行员。我到现在也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印象了,我甚至连一张相片也没有,痛恨自己的同时在脑内翻捡一些可供使用的记忆。

但他绝不是他。因为我唯一深刻记忆,而且可以深刻肯定的,那个飞行员瞳色是棕偏金的,并且他说话带着一些考克尼口音。

我微微有些惆怅,失望之下帮他收起渔网。

“你在这儿有多少个年头了?”

“只有一个。”

我惊讶于他的熟练,渔网在他手中抛洒自如。他看上去像是饱经风霜的人,眉头总是不自觉地蹙起,那宽厚的肩无形之中挑着千斤重担,仿佛随着都会垮塌。

收拾好一切之后,他提出带我这个“游客”到敦刻尔克的海滩上去走走。我呆愣地盯着远方的地平线被夕阳的余晖所笼罩,目之所及呈现出一些金灿灿的光彩。

向阳的金色。我有一刻的失神,在那一瞬间那个飞行员的名字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,但随即又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,消失在海浪中不见踪迹。

我随意瞟了他一眼,旋即把视线转移回海面,保持奇怪的沉默并肩齐行。

“你为什么要把它留的那么长呢?”我率先打破只有波涛声的单调音律,手指了指他的头发。

“这个啊,”他苦笑了几声,“总得有东西来让我记得时间。两年了。”

“那是什么意思?”

“自从他在海上消失,已经过了两年了。他肯定还活着,终有一天,他会从海上回来。”他叹了口气,把头缓缓转向我,在看到我的时候,他惊呼——

“Xanthos!”

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他立马噤声,眼神又回到了刚才那会儿的飘忽状态。

“I'm sorry?”

“他的头发也是金色的。”他摇摇头,拒绝再多说一个字。


似乎走得够远了。我已经看不见我们出发时的渔船,脚印也与海滩融为一体。

我们开始往回走。我走在沙滩内测,他走在我的右边,各怀心事。

忽然我们就默契地不走了。他贪恋地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,大口大口呼吸着被海风吹到岸边带有咸味的空气。他的呼吸变得急促,我可以清晰地看出他胸口的一起一伏,以及他紧握的左手近乎泛白的指节,看得出他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。

许久,他抬起头,面朝着快要落下去的夕阳,坚定地告诉我:

“他一定会回来的。”

刹那间,我看到了那熟识的颜色——棕色,闪烁着星点金黄。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澄澈,又是那样坚定,令我的心脏猛然一滞,几乎忘记了呼吸;我看见那对朝思夜想的眸子,向着阳光的脸庞,墨黑的发丝随着气流飘荡,像那加州的辽阔天空中决绝深沉的白头海雕,像英国氤氲着雾气的街道,街角反射着零碎的月光,我就算用尽了我此生所有所见过的词语也无法赞颂它的万分之一;他的名字,曾经我以高频率念叨的却因时间漠然而忘记一时的单词,甚至不需要经过反射弧就能脱口而出:

“Farrier!”

他没有应我。

我从内心升腾出一直古怪的不安感——我看错了吧,尴尬极了。可是,我还是希望听到他的一声回应,但我知道我这是奢望。我的法里尔,已经从天边消失了。

“我在。”

“你——”

下一秒——没有下一秒了。我狠狠地抱着他不可能放手,揪着他的衣服,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下来了。他的眼眶也微微一些湿润,我感到有液体流进了我的衬衫里,我才不管他,这个浑蛋——

“没有电报,没有回信,你就这样失踪了!你他妈让我操了多少心!我甚至为了你放弃飞行员的身份做了一个水手,只为了能看到你从天边飞回来!你到好,在这里悠闲地做个渔夫,就等着我来找你!你个狗娘养的,该下地狱的,浑蛋法里尔!”

他就这么静静地听我数落,最多也就在被我揪着头发的时候倒吸一口冷气。

“还有这些该死的头发!为什么它们会变得这么长?哦,真不像你,法里尔。天哪,你真是法里尔吗为什么你不回英国找我?”

“因为……我听说你已经死了。”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。

“死了?”

“对,我听指挥官说的。和你一批的飞行员从敦刻尔克回去后立刻飞往下一场战斗,无人生还。”

“天哪。这么说你还救了我一命,混蛋!”

我不留情面,劈头盖脸地骂他,骂累了,手搭在他肩上时被自己的胡子戳到。我愣了一下,随即想起来我原来也不再是原来的柯林斯了。他悄悄捏着我的手,抱紧我。

“坏法里尔。”我灰溜溜地吸了吸鼻涕,最后想来想去,还是还给他一个用力的拥抱。


FIN

本来只是想想柯林斯留胡子会怎么样,随手一搜还真有老邓留胡子的图

附赠老邓胡子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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